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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点｜离婚时发现对方擅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应对策略

Published:

2025-10-11

夫妻感情破裂走向离婚时，一方暗中转移、隐匿夫妻共同财产的情形屡见不鲜。常见的情况包括夫妻一方瞒着另一方将银行存款转走；在离婚前低价变卖房产；将公司股权过户他人；甚至通过伪造债务等各种方式，将本应属于夫妻共同的财产转移出去。此类行为不仅侵害配偶合法财产权益，也违背婚姻关系中的诚实信用原则。民法典婚姻家庭编对此有明确规定：如果离婚时发现一方存在隐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等行为，法院有权在分割财产时对其少分或不分。面对婚内擅自转移财产的情况，作为权益受损的一方，该如何发现财产线索，运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本文将结合法律规定和案例，对婚内擅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类型、证据调查以及救济途径进行系统梳理和分析。

引言

一、常见的婚内财产转移方式

（一）转移大额银行存款

一方在婚内或离婚前夕从共同账户或本人账户中提取大额现金，或频繁向不明账户转账，将银行存款转移到自己控制的其他账户甚至他人名下。这类转移通常超出日常生活所需，也不同于一般的生产经营性支出。转移财产的一方也可能将大额现金、贵重物品转移到自己父母、亲友处保管，以逃避离婚分割。实践中有人将存款转入他人账户，借口“借用账户走账”，但法院如果查明资金实际仍由其控制，会视同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

（二）擅自出售或赠与房产

一方未征得对方同意，将婚内共同购买的不动产自行出售给第三人，或通过赠与方式转移给父母、亲友等。如第三人明知房产系夫妻共同财产仍接受单方出售，则不适用善意取得制度。即使第三人属于善意购买且交易已完成，擅自处分的一方也可能需将所得补偿配偶，或在离婚财产分割时对该房产价值部分少分给该方。

（三）转移公司股权及投资收益

一方将婚内持有的公司股份、合伙企业出资等权益转让给第三人，或通过增减资、抽逃资金等方式，将共同财产从公司层面转走。有的甚至提前将股份过户至亲友名下隐匿真实持股。如果未经配偶同意擅自处分重大共同财产，例如将共同出资的公司股权赠与他人，亦属于转移夫妻财产，将在离婚时面临少分财产的惩处。

（四）伪造债务转移财产

一方与亲友串通捏造虚假债务，制造共同财产已用于偿债的假象，从而减少离婚时名下可分财产。这种手法在此前司法实践中多有发生。对此，《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已作出严格要求：离婚案件中如一方主张存在夫妻共同债务，需举证证明债务确为夫妻合意或用于共同生活，否则法院不予认定其为共同债务。因此，对于配偶在离婚前突然称欠下巨款的情形，另一方应核实其真实性。一旦查明系虚构债务转移财产，法院会认定该行为属于转移、侵占夫妻财产的不法手段，不仅不会支持此债务主张，还会在财产分割时对造假一方少分或不分。

（五）恶意挥霍或毁损财产

有些配偶在离婚前故意挥霍大量金钱，或恶意毁坏共同财物，以防止对方分得。这虽然不属于“转移”给特定第三人，但民法典第1092条将“毁损、挥霍夫妻共同财产”与隐藏、转移财产并列，均视为严重损害夫妻共同财产利益的行为。因此，若一方被证实存在恶意挥霍行为，离婚分财产时法院也可对其少分财产。

综上，无论是私自挪用存款、擅卖房产股权，还是假借债务、赠与情人，这些行为的核心都是一方未经配偶同意，违反诚信原则单方面处理重大共同财产。在具体个案中，无论外在形式如何，其本质均为：只要一方不能证明财产支出确用于夫妻共同生活且事先征得另一方同意，即有被认定为“不当转移夫妻财产”的可能。

二、法律规范及司法裁判标准

（一）法律规范

《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二条规定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处理权，故涉及重大财产处分应夫妻协商一致。一方若未经配偶同意擅自处分共同重大财产，擅自转让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在法律性质上属无权处分。此外，《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六条进一步给与配偶特别救济的权利：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如果出现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挥霍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共同债务等严重侵害共同财产利益的情形，无过错方可请求人民法院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进入离婚程序后，《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二条则直接规定了财产分割时的惩罚措施：“夫妻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挥霍夫妻共同财产，或者伪造夫妻共同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离婚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该方可以少分或者不分。”同时，该条还明确：“离婚后，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亦表明，即便一方擅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在离婚分割中未被发现，其事后仍可能面临被重新分配财产的追索风险。另，婚姻家庭编司法解释（二）第7条针对“违反忠实义务而转移财产”的情形明确了无效的原则和救济途径。《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第六十七条第二款明文规定离婚诉讼期间夫妻双方都有如实申报全部夫妻共同财产的义务；一方不如实申报财产的，在法律后果上等同于隐藏转移财产，可在财产分割时对其少分或不分。

（二）证明标准

在司法裁判中，如何认定一方存在隐藏、转移夫妻财产的行为，是案件审理的关键。人民法院通常坚持“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但也考虑到此类行为的隐蔽性和证据取得难度，采取举证责任适度倒置与自由心证相结合的做法。具体来说，主张存在转移行为的一方应当首先提供初步证据，例如银行账户流水、资金转账记录、消费票据等，以证明对方账户有异常的大额支出或收入，而这些款项未用于家庭共同生活或有明显恶意迹象。初步证据必须具备针对性和具体性，明确指向可疑财产以便法院审查认定。一旦提供了上述线索性证据，举证责任将阶段性转移给被对方。

对于被指控转移财产的一方，其应就争议款项的用途和去向做出合理且有证据支持的解释。例如，需提交工资奖金证明以说明大笔收入来源合法，或提供相应消费发票、服务合同来证明大额支出用于家庭日常开销，或拿出借款协议、还款凭证证明资金是用于清偿真实债务等。提供的证据必须形成完整链条，才可能被认定为巨额收支具有合法合理性，与夫妻共同财产无关。如能举证证明巨款用于购置家庭需要的房产车辆、用于子女教育或赡养老人等，则不应认定为隐藏转移；反之，若对异常资金流向最终去向不明，无法作出充分说明，则可能被法院认定存在隐藏或转移行为。可见，法院更关注资金是否脱离了夫妻双方的共同掌控、是否损害了另一方利益，而不会被行为人事后的辩解轻易迷惑。

在审查判断时，法院通常综合考虑资金用途与金额、交易对象关系、发生时间节点以及夫妻日常财务状况等因素。比如，大额支出是否用于家庭生活必要？消费金额是否明显超出夫妻收入水平和生活习惯？交易对象是否与配偶有特殊关系？发生时间是否恰在矛盾激化或分居离婚前夕？这些都可能成为判断支出是否用于夫妻共同生活、是否具有转移意图的重要线索。原则上，若支出明显超出正常范围且无合理解释，将推定不用于共同生活，从而倾向认定为隐藏转移行为。与此同时，对于证据的审查标准也会适度调整。考虑到隐匿财产行为的隐秘性，法院在证据要求上不会苛求绝对直接证据，而是允许结合生活常理和经验法则进行推断。例如，婚姻存续期间如出现巨大金额以“1314”“520”等特殊数字形式转出且伴随异常短信记录的，尽管单凭转账金额寓意难以断定，但结合聊天记录、亲密合照等旁证，完全可能认定存在婚外不当关系及财产转移企图。在这种情况下，法院对证据链条的完整性要求会有所降低，以防止真正的侵权行为因取证困难而难以追究责任。

（三）分配原则

在确认一方存在擅自转移夫妻财产行为后，法院将依据法律规定对离婚财产分割方案作出倾斜性调整。需要强调的是，民法典第1092条中使用的是“可以”少分或不分，而非“一定”少分或不分。这赋予了法官一定自由裁量空间，以便根据案件具体情节实现公平合理。实践中，法院主要有以下几种处理思路：

1、就被转移部分予以少分

多数情况下，法官倾向于针对实际被隐藏或转移的那部分财产进行调整。例如某些案件中，法院认定一方转移了特定金额的存款或资产，就针对这笔财产作出不同于平均分的分配，而夫妻其余财产仍按一般原则分割。典型如最高院指导案例66号（雷某某诉宋某某离婚案）：丈夫雷某某擅自转走19.5万元存款未能说明用途，二审法院即认定该19.5万元属其隐藏转移的夫妻财产，依法应对雷某某少分。判决结果中，雷某某需将其中12万元补偿给妻子宋某某（可理解为妻子最终分得约60%以上，该部分远高于一般情况下对半分割的比例）。再如（2021）最高法民终700号案件中，魏某婚内通过三个理财账户转出巨额资金且解释前后矛盾，一审法院核实认定其隐藏转移金额高达3.8亿元。最终法院依据法律对该巨款作出倾斜分配，支持了妻子李某分得其中55%的主张。这些案例体现了对于查明的具体转移财产部分，法院通常会让无过错方多分得甚至全部分得，以弥补其损失。

2、扩大至全部共同财产范围调整

在一些情节特别恶劣的案件中，法院可能将少分或不分的惩戒扩大到夫妻全部共同财产层面，而不仅限于被转移部分。这通常适用于一方持续、多次、大额地转移隐匿财产，严重损害配偶利益的情况。但，这类判决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多见，且几乎没有不分的情况，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对于手段特别恶劣、影响特别重大的转移隐匿行为，法院有权大幅度剥夺转移财产一方的财产份额。

无论采取哪种方式，法官在决定少分或不分的幅度时，一般会考虑多种因素，包括：转移行为的恶意程度、持续时间、涉及金额、对另一方造成的经济影响，以及双方经济状况、抚养子女的需要等。例如，仅是一时疏忽遗漏申报与长期蓄意、大额转移隐匿财产，两者的主观恶性和客观危害显然不同，处理上应有所区别。又如，无过错方自身经济条件较差且需抚育子女的，法院往往更倾向于多分给其财产，以保障弱势一方和未成年子女的利益。总之，司法裁判既严格执行少分的规定，对不法行为人予以惩戒，又要求在具体比例上做到公平合理，避免机械地“一刀切”。

三、财产转移线索的发现与调查

转移夫妻财产的行为无论多隐蔽，也都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实践中，发现财产转移的线索主要有以下途径：

（一）银行及支付账户流水

银行账户流水是反映资金异动的直接证据。可通过调取对方名下银行账户的历史交易明细，查看是否存在异常的大额提现、转账记录。尤其关注那些在夫妻矛盾激化或分居前夕出现的巨额转款，如果收款账户并非常见的生活往来账户或为陌生账户，就极可能是向第三方转移资产的迹象。若无法自行获取对方账户流水，可在起诉离婚后申请法院调查令，由法院协助向银行查询。除了传统银行账户，还应注意第三方支付平台（支付宝、微信支付等）的流水。例如，在某些案件中，一方使用微信、支付宝向特定个人频繁转账或者购买大额理财产品，也成为揭露其转移财产的重要线索。

（二）不动产登记信息

房产是夫妻财产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一方若擅自处置房产，通常需要办理过户等手续，因而房产登记资料会有所体现。建议通过不动产登记中心查询对方名下房产状况，包括近期是否有房屋买卖过户、抵押注销等变动。如果发现原本在对方名下的共同房产突然过户到他人名下且无合理解释，即可怀疑有转移行为。同时，查询也可能发现对方隐瞒未报的房产。曾有当事人在离婚时只申报了一套房产，后来经查询发现其还在他处登记有另一套房子，显然属于蓄意隐瞒的情形。

（三）机动车和其他登记财产

除了房屋，还应查询对方名下是否有汽车等高价值财产的登记记录。车辆管理部门的登记信息可显示车辆过户、抵押等情况。若配偶此前拥有车辆却在离婚前突然过户或抵押给他人，则应多加关注。此外，夫妻共同经营的大型机械设备、船舶、知识产权等如果有登记，也可一并核实。有些配偶会在离婚前低价转卖名下汽车、贵重收藏品，其款项可能以现金形式暗中保留，这都需要通过周边调查和银行流水追查变现的资金去向。

（四）税务和财务资料

关注对方近期是否有异常的纳税申报或财务变动记录。例如，房产赠与过户通常涉及缴纳契税、个税，可通过税务机关查询相关缴税记录；再如，对方经营公司且突然注销或变更股东、高管，也会在税务登记和工商年报中有所反映。一些转移财产的行为往往伴随资金流入，可能反映在对方个人所得税或公司财务报表中。虽然个人直接调取对方税务信息有难度，但如进入诉讼程序，可申请法院调查有关财税资料，向税务、市场监管等部门查询。此外，对方若经营公司，可以留意其公司近期财务状况变化，这可能是其通过公司渠道转移家庭财产的信号。

（五）社交媒体和日常信息

有时，对方转移财产会在行为轨迹上有所体现。比如突然与某特定朋友频繁接触、在社交媒体上透露大额交易的信息、家中重要财产（名画、金银首饰等）莫名消失不见等。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异常都可能成为线索来源。虽然这些线索未必能直接作为证据使用，但可以为下一步调查明确方向。

综上所述，应对婚内财产转移，只有尽早、尽可能全面地掌握对方财产动态，才能有针对性地采取法律措施。发现线索后，应立即固定证据，防止对方反应过来进一步销毁证据或转移资产。在证据收集过程中，要注意方式合法，避免通过侵犯他人隐私、非法获取银行信息等手段取证。

四、擅自转移财产的应对策略与救济

面对配偶擅自转移共同财产的侵权行为，无过错方应当及时采取行动，以维护自身权益：

（一）离婚前的防范与取证

在尚未进入离婚程序时，如果一方已经产生配偶可能转移财产的怀疑，应当提前做好防范准备。首先是收集证据。可以整理掌握的家庭财产资料，包括银行对账单、不动产证书、车辆行驶证、投资理财凭证等，复印或拍照留存。一旦发现对方有异常举动（例如突然提取大额现金），可在确保不违法的前提下留意取证。其次，可尝试协商或试探。有时，一方试探性地提出财产问题或暗示离婚意向，另一方的反应可以透露其心态。如果对方表现出异常紧张并迅速采取行动处理财产，则更应提高警惕并迅速进入法律程序。

（二）起诉离婚及财产保全

当决定诉讼哦那个离婚时，应同步采取财产保全等措施，锁定财产现状。具体而言，若情况紧急——例如发现对方正欲变卖房产、转移大额存款等——可在提起离婚诉讼前立即向法院申请诉前财产保全。法院经审查认为确有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的，将裁定对有关财产采取查封、扣押、冻结措施。诉前保全要求申请人提供担保，但优点是快速制止对方在诉讼尚未开始前进一步转移财产。即便未及早保全，在离婚诉讼过程中一旦发现对方有转移、隐匿财产的新迹象，仍可随时申请诉讼财产保全。例如，庭审中通过银行记录发现对方近期大额提现，这时可请求法院立即冻结其尚存银行存款。通过财产保全，确保在案件审理期间夫妻共同财产维持原状，不给不法一方各个击破、各个转移的机会，从而为日后公平分割奠定基础。需要注意的是，申请保全时应尽可能具体指明请求保全的财产或线索，如账户号码、不动产坐落等，以提高法院执行效率。另外，在具备条件时，申请人也可要求法院通知有关部门协助：比如冻结证券账户、暂缓不动产过户办理等，全方位围堵财产外逃的路径。

（三）财产申报

在离婚诉讼中，申请夫妻共同财产申报令，这在许多地区已成为离婚案件的常规动作。一方当事人可以主动申请法院启动财产申报程序，要求对方在规定期限内列明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如果对方逾期不申报、漏报或申报不实，根据法律规定将被视作不如实申报，等同于隐匿转移财产。这样，一旦进入财产分割阶段，法官即可直接依据民法典第1092条的规定对其作出少分或不分的处理，无过错方则可依法多分财产。这一制度设计有效压缩了不诚信方的操作空间。

（四）第三方财产的处理与追索

针对那些已经被转移到第三人名下的夫妻财产，无过错方也有以下处理方式：

1、主张交易无效，追回财产

如果能够证明对方与第三人存在恶意串通，企图通过虚假交易损害本人利益，则可依据《民法典》第一百五十四条等规定主张该转让行为无效，并请求法院判令财产返还。本条法律规定民事法律行为恶意串通损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无效，虽主要适用于一般民事行为，但也可延伸适用于夫妻一方串通他人转移财产的情形。例如丈夫与好友签订虚假买卖协议将房产过户，实为逃避妻子分割，这侵犯的正是妻子的财产共有权，可据此请求确认买卖合同无效。对于明显不合理低价转让财产的情况，也可作为证明恶意的佐证：若财产价值百万却象征性以一元转让给近亲属，显然违背常理，法院通常会认定这是转移财产的伪装手段，不具有合法效力。特别地，对于赠与行为，如果属于前述违反夫妻忠诚义务的赠与（如赠与情人巨款），无过错方可直接依据婚姻制度司法解释（二）第7条主张赠与行为因违背公序良俗而无效。很多配偶通过这一途径成功地从第三者手中追回了不当赠与的财产。需要注意的是，主张无效一般需要起诉涉及的第三人参加诉讼，通常以第三人为被告提起“确认财产归属及返还”之诉，或者在离婚案中一并追加第三人为第三人处理相关财产纠纷。无论方式如何，核心在于向法院证明第三人明知或应知该财产属于夫妻共同却仍参与转移，从而构成恶意。只要恶意串通证据充分，法院就有可能判决撤销该转移行为，令财产重新纳入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或直接返还无过错方。

2、善意第三人的处理

如果财产已转移给善意第三人（即第三人不知情且已合法取得财产），则考虑到保护交易安全的原则，通常不宜撤销该交易。这种情况下，无过错方的主要救济在于要求转移财产的一方作价赔偿。例如一方瞒着配偶以合理市价卖掉共同房产且买主不知情又已办理产权过户，则房产难以要回，但出售所得款项应全部计入夫妻共同财产。法院会在离婚分割时将该价款分割给无过错方相应份额；若卖方已经挥霍部分款项无法追回，也会在分配其他财产时综合予以调整，确保无过错方不因对方擅自处分行为而吃亏。此外，如果转移行为给无过错方造成实际损失，无过错方还可在离婚诉讼中一并主张损害赔偿，要求对方予以经济补偿。这一请求可以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一条规定的离婚损害赔偿为依据，理由是对方转移共同财产的行为是一种重大过错，给自己造成经济上的损失，应予赔偿。当然，此类赔偿请求能否支持视案件具体情况而定，关键在于证明实际损失及对方行为的因果关系。

3、追查隐匿财产现状并强制执行

对于已经被转移到境外账户、地下钱庄或转换形态的财产，追索难度较大，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如果在离婚判决中已确认一方隐藏了特定财产并需补偿另一方，那么胜诉方可以进入强制执行程序，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判决所确定的补偿款。在执行过程中，被执行人有义务申报财产，如拒不申报或继续隐匿，法院执行部门可以查封已知线索范围内的财产，并通过网络查控系统查询其名下银行账户、房产、车辆等。如果发现财产线索在境内，可依法扣押冻结。如果对方将财产转移境外导致判决难以执行且情节严重的，还有可能触犯刑法。因此，无过错方在离婚后如发现配偶仍藏匿财产不履行判决，可向执行法院举报申请追究其刑责，以促使其履行义务。

五、典型案例解析

案例1：配偶提前转移存款，离婚时少分财产

案例来源：《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发布第14批指导性案例的通知》（法【2016】311号）指导案例66号

北京某对夫妻在离婚诉讼中，妻子怀疑丈夫婚内转走了一笔巨额租金收入195000元。经法院调取其银行流水，发现丈夫果然曾于离婚前通过ATM取现及转账方式将该款转至其兄名下。庭审中丈夫先称款项用于家庭开销，后又改口称偿还外债，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前后说法自相矛盾。法院据此认定丈夫存在隐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依据婚姻法（当时适用旧法）第47条，法院对该笔存款作出了倾斜分配：判决丈夫从其名下转移的19.5万元中拿出12万元补偿给妻子。这一结果相当于妻子分得了转移款的大约62%，远高于通常五五分的比例，丈夫因此受到实质性的财产损失处罚。该指导案例明确传递了司法态度：对于离婚前偷偷转移夫妻存款且无法合理解释者，可依法对其少分财产，以维护公平。

案例2：理财账户巨额资产隐匿，支持无过错方多分

案例来源：（2021）最高法民终700号

本案中，夫妻双方原系某公司实际控制人，掌握着数亿资产。妻子起诉离婚时，提出丈夫利用三个个人理财账户转移隐藏了公司收益近4亿元，请求多分财产。一审法院通过对账，采用“对外转出金额+取现金额+账户余额−转入金额”的计算方法，核定丈夫通过三账户隐匿转移资金高达3.8亿元。鉴于数额巨大且证据确凿，法院依照法律规定，对妻子的主张予以大部支持：判决妻子分得上述隐匿财产的55%。丈夫因此损失了超过半数的隐匿财产份额。最高院在裁判要旨中强调了对隐匿夫妻共同财产行为从严处理的原则。

案例3：不分或少分针对的主要是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但并非仅限于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

案例来源：（2024）渝民申639号

本案争议的焦点是宋某是否对案涉争议的夫妻共同财产应予以少分。本案争议的是宋某与黄某1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以黄某1名义持有的甲公司股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二条规定：“夫妻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挥霍夫妻共同财产，或者伪造夫妻共同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在离婚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该方可以少分或者不分。离婚后，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法律规定的在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情形下，不分或少分针对的主要是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但并非仅限于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少分或不分把握的标准应根据损害的财产数额、总财产的数额、各方的过错等案件具体情况酌情处理，针对本案实际情况，一、二审法院认定对于黄某1持有的甲公司50%的股权由黄某1分得28%的股权，由宋某分得22%的股权，符合法律规定。

案例4：提前转走共同财产，法院判决赔偿配偶

案例来源：（2022）沪0115民初71501号

本案中，妻子徐某发现丈夫陈某在离婚诉讼前转移了部分夫妻共同存款。庭审中，法官要求陈某说明一笔大额转账去向，陈某却无法作出合理解释。法院经审查银行流水等证据，认定陈某确有转移、隐藏夫妻共同财产的情节，依法判令其给予徐某相应的经济补偿。该案中，法官认为：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有关财产，为夫妻的共同财产，归夫妻共同共有。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原告转账给第三人的总计593000元应当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予以分割，被告转移593000元至第三人账户的行为可认定为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在分割该夫妻共同财产时，被告应适当少分，最终判决被告支付原告补偿款349870元。

六、结语

夫妻本应坦诚相待、共同经营家庭财产，但现实中因感情破裂，一方处心积虑转移隐匿财产不仅是对婚姻信义的背叛，更是对法律和对方权益的侵犯。现阶段，民法典及相关司法解释已为无过错方提供了多层次的救济手段。从婚内分割、财产申报、诉中保全到离婚分割倾斜、离婚后再分割，体现出法律维护公平、打击财产转移行为的坚定立场。通过前文分析可以看出：一旦擅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行为被查实，行为人不仅无法从中获利，反而会在财产分割中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对于潜在的离婚当事人而言，防患于未然胜于事后补救。在婚姻关系出现裂痕时，就应留意财产状况做好证据留存和财产保全准备，一旦对方有异动，应当及时通过法律途径制止。对于已经遭遇财产被转移的无过错方来说，只要依法运用证据和程序武器，坚持诉讼，也可以挽回应得的那份财产。

关键词：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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